11月1日,早上8点30分,北京地铁5号线,随着拥挤的人群,她走出了北新桥站。
刚出地铁,她下意识地抬头看了一眼地铁口的那座大楼,大楼上面,一枚鲜艳的国徽在阳光下熠熠生辉。半个小时后,她参与审理的一起知识产权纠纷案就要在这座大楼里开庭。
她叫刘宗琦,北京市东城区人民法院的一名陪审员,4年来,她经常到这“上班”,履行一名人民陪审员的光荣职责。
“谈不上是专家,只是以前干过这个”
“您是刘老师吧,下周有个案子,院里抽取了您参与审理,听说您今天有庭,所以我特意过来先和您沟通一下。”
人民陪审员办公室门口,一名年轻法官“拦”住了刘宗琦。
“案件由哪位陪审员陪审都是由系统随机抽取的,一般的案件在所有陪审员中循环预约,专业性较强的案件则在相应的陪审员组内循环预约。刘老师是知识产权领域专家型的陪审员,所以每逢遇到此类案件,刘老师经常被‘抽’中。”东城法院督促检查办公室工作人员冯晓光向记者介绍说。
“谈不上是专家,只是以前干过这个。”刘宗琦谦虚地笑了一笑。退休前,她是东城区统计局的总工程师,在计算机软件方面有着丰富的经验,2009年担任人民陪审员后,曾参与多起涉计算机专业类型著作权案件的陪审,在证据勘验等环节发挥了关键作用。
宽敞明亮的办公室里,一面墙上挂满了锦旗,旁边一幅“人民陪审员参审四则”的展板引起了记者的注意。
“人民陪审合议庭,法定程序要记清,案案皆需先介入,认真阅卷掌实情……”听到记者念出了前四句,刘宗琦赶紧介绍:“哦,这是我同事徐书实自创的,用古诗的形式总结了陪审员履职的一些自我要求和经验感悟,是他参加陪审工作的经验之谈。大家都觉得总结得不错,就挂到墙上来提醒自己。”
正说着,办公室又进来一位女士,“这是我院的陪审员顾兵,今天她有一个道路交通事故人身损害赔偿的案子要开庭。”冯晓光向记者介绍,“她可是陪审员里的‘老人’了,有着丰富的陪审经验。”
“我们办公室条件不错吧,这里可以阅卷、查阅资料、等待开庭和休息,到了开庭时间,还有专人来引导。”顾兵对记者说。
正说着,书记员走了进来,“刘老师,开庭时间快到了!”在书记员的提醒下,刘宗琦一边整理制服和徽章,一边往杯子里倒了一杯开水,匆匆走出了办公室。
记者注意到,在办公桌上,大大小小的十几个水杯排成一排。冯晓光说,这是陪审员们自己准备的。为了避免开庭时想“方便”耽误时间,陪审员们都是在开庭前凉上一杯,等庭审结束后再回来痛快地喝上一大口。
“我们愿意尊重陪审员的意见”
上午9点,刘宗琦和审判员准时走进第八法庭。这是一起著作权纠纷案。原告诉被告未经授权,在其卡拉OK点唱系统中营业性播放了原告享有著作权的音乐电视作品,请求法院判令被告停止侵权并赔偿损失。
庭审中,刘宗琦边听边记,并对被告出示的一组消费单据证据的证明力进行询问。记者粗略统计了一下,在1个小时的庭审过程中,刘宗琦共发问了6次。
10点左右,审判长宣布休庭。合议庭回到办公室就相关证据是否需要勘验进行合议,刘宗琦结合自己的特长给出了专业性意见。
10点半,顾兵参加陪审的案件也开庭了。这是一起交通事故损害纠纷。原告诉称,其骑车下班回家时,在人行横道被被告驾驶的车撞倒。因被告拒绝赔付,原告诉至法院,提出4000余元的赔偿请求。
由于案情简单,在审判长的主持下,很快进入法庭调解阶段。这时,顾兵对被告说:“原告要的钱数也不多,而且都有证据体现,被告是不是考虑一下接受调解?”被告思索了一下,说:“我们愿意尊重陪审员的意见,这个事件的发生我们确实有责任。”
在法庭的调解下,双方当事人当庭达成调解协议,被告一次性给付赔偿款,并诚挚地向原告说了声“对不起”。
庭审结束后,顾兵来到原告面前,仔细询问其伤情和恢复情况,并叮嘱其以后要注意交通安全。
坐在旁听席上的冯晓光悄声告诉记者,顾兵是北京市第六医院原工会主席,有着丰富的调解经验,工作能力受到法官和当事人的高度赞誉。
“全面目击者”
庭审结束了,在安慰完当事人后,顾兵又回到审判席上认真地记录着什么。冯晓光说,这是顾兵在写“陪审日志”,虽然庭审程序里并没有这项工作,但每次开完庭,她总是要把案件的情况、自己对处理案件的一些经验和感悟及时记录下来。
顾兵说:“我习惯做这样的记录,可以在以后办案时参考,算下来,这已经是记的第12本啦。”
记者随手翻开笔记本,里面有庭前阅卷笔记,有开庭要点记录,还有案件报道剪报,以及顾兵写下的她称之为“反刍式”的感悟。其中,里面一张不是庭审现场的照片引起了记者的兴趣,旁边的题注写着“2013年4月18日,第三次审务督察”。
谈话间,东城法院副院长陈立如也来到现场,他告诉记者,“审务督察”是由陪审员会同监察室,对法官日常审判作风进行随机抽查和评价,是东城法院深化人民陪审工作六项机制之一。
“东城法院对我们陪审员可是全面公开,陈院长,那个‘两全参与’怎么说来着?对,就叫纵向全程参与审判工作各环节,横向全面参与法院重点工作!什么庭外调解啦、涉诉信访啦、立案审查啦,我都经常参与。”顾兵指着照片对记者介绍。
“不光这些,法院搞个演讲比赛、举行党日活动,我们陪审员还是特邀评委呢。东城法院推广的诚信工程、巡回法官培训,咱们也没落下……”言语间,顾兵对陪审员的工作充满了自豪。
“最近有部电影叫《全民目击》,人民陪审员就是我们法院的‘全面目击者’。”陈立如形象地比喻,“也是我们工作的‘全面助力者’!去年我们东城法院普通程序案件的陪审率达到92.9%,今年截至目前陪审率更是达到了100%。”
“对了,陈院长,节前收到小冯发的那期陪审员手机报,介绍了几个最新的司法解释,咱们下一期的业务培训是不是就是以这个为主了?我觉得挺好的,还能学到房屋买卖纠纷方面的法律知识。”顾兵的认真钻研让大家肃然起敬。
“放心吧,培训就按大家最急需的定主题,这类培训咱们以后只会越来越多。”陈立如回应道。
“叮叮……”刚走出法庭,顾兵的手机响起了两声清脆的短信提示音,“你看,这是抽中的下周一个案子确定开庭日期了,有了这个‘小秘书’,老伴儿再也不用担心我会漏庭啦……”说完,顾兵爽朗地笑了。
当事人说
感觉合议庭细致认真,态度温和,尤其是那位女陪审员,温声细语,问的问题都到点儿上,帮我们问出了我们想要查清的几个细节,我们很感谢。
——刘宗琦参审的著作权纠纷案原告代理人 刘梦娇
陪审员功力很强,说到了我们当事人的心里,言语朴实,让我们很容易接受。之前我还曾经在一件代理过的案件庭审中见过她,她把俩邻居剑拔弩张的对立说和得气氛缓和,最后顺利调解结案,印象非常深刻。我认为人民陪审员制度符合中国国情,很有必要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