天算
时间:2014-08-05 21:11:44 作者:夷梦 来源:重庆市丰都县作家协会
楔子、 下了一天的暴雨终于停了,张槿坐在黄漆长椅上,显得有些紧张。也不知过了多久,哥哥张锦走过来,按了按她的肩膀:“小槿,你可以进去了。” 张槿点了点头,穿过一道铁栅栏似的大门,来到一扇涂了黄色油漆的门前,刚握住门把手,张锦忽然说:“小槿,不要勉强,如果你不愿意,可以不去的。” “不,哥哥,我很期待见到他。”张槿说得很坚定,“何况我们已经稳操胜券。” 张锦迟疑了一下,终于勉强露出一丝微笑:“千万小心。” 推开门,屋子里只有一张普通的木桌,桌后坐了一个年轻男人,头发梳得一丝不苟,面相温和,戴着一副金丝边框眼镜,看起来就像个大学教授。 “张槿同学,请坐。”年轻男人礼貌地说,张槿在他对面坐了,盯着他的眼睛问:“为什么独独要见我?我并不是警察。” “我听说过你,你是C大犯罪心理系的高材生,曾帮助你当警察的哥哥破过不少案子。”年轻男人暧昧地笑了笑,“你是我喜欢的类型。” 张槿感觉一阵恶寒,将怀中厚厚的文件夹放在桌上,从里面抽出几张照片,全是凶案现场尸体图:“被你喜欢真是一件可怕的事,你已经杀了三个女人了,我可不想成为下一个。” 年轻男人笑道:“你对我了解多少?” “陈天明,男,二十三岁,外贸公司经理,残忍杀害三名女子,一天前绑架了上司的女儿——C大文学系大二学生杨默玲。”张槿面无表情地说。 陈天明身体往前微微一倾:“你知道,为什么我绑架杨默玲后要来警局自首吗?” 张槿没有回答他,只是严肃地问:“杨默玲在哪里?” “我要和你玩个游戏。”陈天明说,“如果你能够破解我设下的谜题,我就把杨默玲还给你。不过要抓紧时间,我把她锁在保险箱里,埋在某个地方,保险箱中有氧气瓶,只能够维持两天,已经过去一天了,如果明天凌晨三点你们还没有找到她,就只能给她收尸了。”
一、 壁中藏尸 “现在可以开始了。”陈天明从口袋里拿出一张拼图,图片很碎,零散地装在袋子里,“你要我做拼图?” “没错,我给你二十分钟,如果你能将它拼好,你们就能找到她。”陈天明看了看手腕上的表,“还剩下十九分三十秒。” 张槿一把抓过拼图,她从小就不喜欢玩这种玩具,她的逻辑分析能力很强,但记忆力不怎么样,每次玩都铩羽而归。 但这次,她不能输。 汗水顺着她的脸颊流淌下来,滴在桌子上,陈天明饶有兴味地看着她,嘴里发出‘各大各大’的声音,以此提示她时间紧迫。那声音弄得她焦躁难安,无法专心拼凑拼图。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,她太阳穴隐隐作痛,拼图却只完成了一半,陈天明忽然说:“时间到了,你输了。” 张槿像没听到他的话,继续拼图,陈天明凑过去说:“你没听见吗?时间到了。” “住口!”张槿朝他怒喝,“我可以拼完,我一定可以!” 陈天明耸了耸肩,没有再说话,静静地看着她,直到她终于拼完最后一个碎片,时间已经过去半个小时,年轻的女孩满头大汗,气喘吁吁。 “虽然你拼完了拼图,但时间已过。”陈天明抱着双手看她,她擦了擦汗水:“她在哪里,你不是已经告诉我了吗?”她将拼图拿起来,那是一张照片,拍的是某间屋子,一个女人坐在窗户前,低垂着头,因为逆光的缘故,看不清她的容貌和服饰,但张槿能够闻到那危险而血腥的味道。 陈天明笑道:“好,你有几分聪明,如果你能从这张照片里看出端倪来,就能找到她。” 张槿让看守拿来放大镜,仔细观察这张照片,女人旁边有张桌子,桌上放着一些垃圾,有吃剩的盒饭和易拉罐,还有一包印有店铺名字的纸巾。她又将目光移到窗外,窗户对面是一座老旧的楼房,墙壁上爬满了藤蔓植物,屋顶上还有一座中式凉亭,结构很蹩脚。 她抬起头,朝陈天明露出一道笑容,拿出手机,打给张锦:“哥,我知道杨默玲在哪儿了,你查一下有没有一家叫‘兰家江湖菜’的饭馆,你在饭馆附近找一栋楼房,不太高,老建筑,它旁边那栋楼墙壁爬满了爬山虎,楼顶还有个中式凉亭。杨默玲就被关在那栋楼的某个房间里,查查有没有平时几乎看不到人的租赁户。” 挂掉电话,陈天明忽然笑起来:“你怎么知道那地方附近有个‘兰家江湖菜’馆?” “桌上的纸巾,应该是叫盒饭的时候送的,一个人如果要叫盒饭,自然是在家附近叫。绝不会舍近求远。” 陈天明拍手笑道:“好,好,你果然没叫我失望。现在,我们就敬候佳音吧。” 张锦带着人,花了两个多小时排查,终于查到了那栋楼,当他们踢开门冲进去的时候,里面一个人都没有,屋子打扫得干干净净,空气里弥漫着一股淡淡的陈腐味。 张槿接到哥哥打来的电话:“屋里没人。” “有没有保险箱。” “没有。” 张槿抬头看了看陈天明:“墙壁呢?有没有新砌的墙壁?” 警察们又将屋子搜索了一遍,终于在衣柜后面发现了新砌的痕迹,他们用大锤将墙壁砸开,一只保险箱露了出来。 “找到了!”张锦喜道,“小槿,问他密码是多少。” 张槿对陈天明说:“原来这才是玄机所在。你早就知道我能凭着这张照片找到保险箱,如果我能在你规定的时间内拼出拼图,你就会把密码告诉我。” “可惜你失败了。”陈天明说,“不过看在你如此聪明的份上,我再给你一次机会。密码就在那间屋子里。” 张槿立刻拨通了张锦的电话,让他在屋里找密码。一群警察找了半天,依然什么都没有找到。张锦有些着急,现在找开锁专家也来不及了,切割又怕伤了里面的人,怎么办才好? 忽然,墙上的挂钟敲响了整点,一只布谷鸟钻出来呱呱呱地叫。 “奇怪,刚才这钟不是停的吗?”一个小警察说。 张锦恍然大悟:“刚才钟停在几点?”小警察将刚才拍的现场照片给他看,时间停在下午五点五分五十秒,他大声道:“快,输入170550。” 另一个警察转动转盘,在众人期待的目光中,咔哒一声,门开了。 张槿接到了哥哥打来的电话:“小槿,我们找到她了。” “她怎么样?” “她死了,是被勒死的。”张锦的声音低沉,“但她不是杨默玲,死了应该有个把月了。”
二、球场杀机 “原来被你所杀的女人,不止三个。”张槿的脸色很难看。陈天明一副小人得志的嘴脸:“我有说过只杀了三个吗?” 张槿强压住心中的愤怒:“你还杀了多少人?” “还有两个。”陈天明笑道,“如果你能将她们都找出来,你就能知道杨默玲在哪里。” 张槿拍案而起:“你从一开始就是在耍我们是吧?” “别生气,别让你那漂亮脸蛋变得狰狞。”陈天明看了看表,“还有十四个小时,你如果要继续生气也可以,只是怕救不回杨默玲了。” 张槿咬了咬牙,缓缓坐下来:“你还有什么花招?” “如果你准备好了,我们就开始第二个游戏。”他从衣服夹层里取出一张纸片,她接过来,是张球赛门票。 “这是什么意思?” “这场球赛今天下午三点举行,已经开始十五分钟了。”陈天明说,“我把第二个女孩藏在球场上,藏在一个所有人都能看到的地方,只要你们进入球场,就能看到她。” 张槿睁大眼睛:“你竟然把尸体放在几万人之中,你疯了吗?” “在你们的眼中,我不是早就疯了吗?” 张槿深吸了口气,接通了张锦的电话。张锦带人马不停蹄赶往体育场,当他走进大门的时候,看到几万激动的球迷。 球赛正在如火如荼地进行,主席台上的解说员正用他激情洋溢的声调解说赛况,球场四周立着硕大的吉祥物,悬挂着一张张广告。 “要疏散群众吗?”一个小警察问。 张锦苦笑:“球迷这么激动,要是我们停了球赛,不知道会出什么乱子。到时候引起骚乱,我们全都得吃不了兜着走。” “那要怎么办?” 张锦只得给妹妹打电话:“问他究竟把尸体藏在哪儿了。” 张槿放下电话,对陈天明说:“我有一个疑问,为什么你会选择这个球场。”陈天明耸了耸肩:“当人们发现自己的身边坐了具死去多时的尸体,不知道会有什么样的表情。每当想到这里,都让我热血沸腾。” “是吗?”张槿拿起文件夹,“恐怕你所想到的,并不是那些陌生人的表情吧?据我所知,你妈妈在生你的时候去世了,你父亲迁怒于你,而且自暴自弃,酗酒度日,每当他喝醉了,就会对你拳打脚踢。你会变成今天这幅模样,他功不可没。但是他毕竟是你的父亲,在他心情好的时候,也会给你一些温暖,例如带你去看球赛。” “住口!”总是满脸阴笑的陈天明终于露出狰狞的表情,狠狠地捶打木桌,“你以为你很了解我?好啊,用你在学校学到的那些知识分析我,看能不能找到她的尸体。” “我当然会这么做。”张槿说,“不过你要先回答我几个问题。” “你可以问,不过我未必回答。” “当年你和你父亲坐在哪一区哪一排?” “四区第五排。” 张槿立刻打电话给哥哥,张锦赶到四区第五排,那里的每一个人都在高声尖叫,并没有尸体。 “你问错了问题。”陈天明笑道,“那年我父亲给我买了一个棉花糖,一直到今天我都忘不了那个味道。” 张槿立刻给张锦打电话:“哥,你能看到卖棉花糖的摊贩吗?” 张锦环视四周,四区后面的过道里就有一个小卖部,柜台上插着几只彩色棉花糖。他冲到柜台前,一个老头抬起头,用浑浊的眼睛看着他:“买什么?” 张锦将陈天明的照片递给他:“见过这个人吗?” “见过。”老头看了半天,“前天下午,这个人给了我几百块钱,说如果有人来问他的事情,就把这个给他。”他从柜子下面找出一个信封,张锦忙接过来,迫不及待地打开。 就在撕开信封的那一刻,一股烟雾猛地冲了出来,扑向他的眼睛。他尖声大叫,捂着双眼倒在地上打滚。周围的警察们大惊失色,全都冲了上去。其中一个抓起电话:“小槿,出事了!” 张槿扔下手机,冲过去抓住陈天明的衣襟怒吼:“你对我哥哥做了什么?” “放心,那只是胡椒粉,我不过是开个玩笑。”陈天明笑道,“都说了是游戏,找错了线索,当然要有点惩罚。” “你耍我。”张槿咬牙切齿,陈天明露出一个很无辜的表情:“我什么时候说过棉花糖和尸体有关?提示我一开始就给你了,是你没注意罢了。” 张槿死死地盯着他,恨不得将他扒皮抽筋,直到手机里传出张锦的声音,她连忙捡起来:“哥,你没事吧?” “我没事,只是胡椒粉,我洗干净了。”张锦双眼通红,不停地骂娘,“那小子还没招?” 张槿看了看表,只剩下不到八个小时了,她按住额头,在心里说:张槿,不能着急,静下心来,他说已经给过提示了,快细细回想一下,他刚才都说了些什么。 她像是忽然想起了什么:“哥,你进入足球场,第一眼看到的是什么?” “当然是球赛。”张锦不明所以,“还能是什么?” “你到大门处拍张照片给我。” 不到一刻钟,照片便传了过来,大门处站了几个安保人员,还有几个抱着框子卖吃食和吉祥物的小贩。 难道…… 她将照片放大,走进大门之后,除了赛场,第一眼能看到的,只有一件东西。 “哥,主席台后面的吉祥物!”她高叫道,“快看看吉祥物里面!” 主席台后的吉祥物有一人高,是用布绒制作而成,张锦心跳加速,缓缓地将吉祥物的脑袋打开条缝,又猛地盖上,忍不住捂着嘴干呕。 他速度太快,其他警察都没看清,他喘着粗气:“这个混蛋,女孩的脸皮被剥了。” 众警察脸色巨变,张锦扶着布偶:“连吉祥物一起抬回去,否则让观众看见尸体,后果不堪设想。”
三、学校惊魂 陈天明忍不住鼓掌:“你比我想象的还要聪明,我选你来玩这场游戏,果然是选对了人。” “你父亲带你看球赛的时候,给你买过一只吉祥物吧?”张槿双手撑着桌面,微微眯起眼睛,“对你来说,那个吉祥物是你小时候所得到的唯一温暖。不过,我有个疑问,为什么你要剥掉那个女孩的脸皮?” 陈天明凑到她面前,笑容狰狞:“因为那一天,有个不要脸的女人骂我是有娘生没爹教的杂种。现在这些不要脸的贱女人,终于知道我是不是杂种了。” 疯子。张槿在心里说,这个人是个十足的疯子。 “我不想跟你废话。”张槿沉着脸说,“第三个游戏呢?” “有一个地方,承载了青春的梦想;有一个地方,酝酿着腾飞的豪情。”陈天明自顾自地念着诗歌,张槿打断他:“学校?你竟然把尸体藏在学校?你知道这有什么后果吗?” “你以为我会在意吗?” 张槿恨不得将鞋子塞进他嘴里去,但她最终还是忍住了:“是哪个学校?” “你不是很了解我吗?不如你来告诉我,到底是哪个学校?” 张槿冷冷地盯着他,良久,目光缓缓下移,落在他的右腿上:“你这条腿似乎有些不方便?根据资料显示,你初中时曾在学校摔了一跤,摔断了右腿胫骨,不过我猜它并不是摔断的吧?” 陈天明的脸色顿时冷下来,笑容消失无踪,张槿满意地点头:“看来我猜对了。” 陈天明是在王家坪区实验中学念的初中,张锦带着人赶到学校,找到陈天明当年的班主任李老师。她是个戴着眼镜的中年妇女,把张锦一行带到教学楼后面的杂物室,指着杂物室前的台阶说:“这就是当年天明摔断腿的地方,是我和他父亲一起把他送去医院的。” “他父亲也在场?” “陈天明有小偷小摸的坏毛病,那天我请他家长来学校,跟他商讨教育问题。” 张锦抬起头来看她:“李老师,你觉得陈天明的腿真是摔断的吗?” 李老师有些为难,低声说:“当时我班里有个学生说,他看见陈天明的父亲让陈天明把脚伸在台阶上,然后一脚踩下去……” “你没报警?” “一个小孩子说的话,没有人会信,何况那个年代,父母管教自己的孩子,外人又能说什么?” 张锦无话可说:“把杂物室打开看看吧。” 这扇门不知关闭了多久,甫一打开便是冲鼻的陈腐味儿,随后便被某件明晃晃的东西晃花了眼睛。 镜子,屋中竟然有一面镜子。 那面镜子端端正正地放在一张坏掉的课桌上,镜面干净,应该是刚放上去不久。张锦心中一震,环视四周,看见转角处有一台摄像头:“小林,你去保卫科,看看有没有录到什么。”刚说完,就看见李老师死盯着镜子,走进屋去,他连忙上前拽她:“李老师,不能进去。” “这面梳妆镜是我的。”李老师抓住镜子,“是结婚一周年的时候老公送我的,很多年前就不见了,怎么在这里?” 就在拿起镜子的刹那,张锦听到清脆的钢琴线断裂声,心中大骇,想也没想就将她一把按到在地。破空之声呼啸而来,一支长箭带着凌厉的风掠过,钉入十步之外的黄桷树中,发出‘夺’地一声闷响。 众人惊诧之余回头,看见杂物堆中藏了一只弩,弩身上拴着钢琴线,与那面镜子连在一起,只要拿起镜子,就触动了机关。 小林好不容易才回过神来,冲进来搀扶张锦和李老师,就在这个时候,弓弩因射箭之后失衡,从杂物堆中跌落下来,又牵动了一根钢琴线,头顶发出咯咯低响,张锦大惊,将小林和李老师往外推:“快,快跑!” 独立的杂物室轰然倒塌,沙砾飞溅,尘雾喧嚣,仿佛世界末日。
张槿坐在探望室里,双眼一动不动地盯着陈天明,似乎想要从他的面部表情中看出些什么,陈天明却在不停地看表。 “你在等什么?” 陈天明低低地笑了一声:“张槿同学,我爸把我的腿踩断之后,我痛得昏了过去,你知道我昏倒之前看到的最后景象是什么吗?” “是什么?” “是李老师。”陈天明望着远方,似乎陷入了久远的回忆,“李老师站在教室的窗户边,看到了我父亲所有的恶行。她是我的老师,本来应该出来阻止这一切,但她没有,她选择了沉默。” 张槿从他眼中看到了凛冽的杀意,心头一惊,连忙抓起手机,打给哥哥,电话响了一阵,没有人接,她不死心,继续打,还是没人接。 恐惧如同葛藤,在她心底滋生蔓延,她气急败坏地拍着桌子,冲陈天明吼:“你说,你干了什么?” “我只不过惩罚了那个见死不救的虚伪女人。”陈天明冲着她咯咯咯地笑,“我还要谢谢你和你哥哥呢,要不是你们,我怎么能这么轻易地就得逞?” 张槿全身的汗毛都竖起来了,她冲到门边,用力拍着门板:“快,快把门打开,我哥哥出事了!” 话音未落,手中的手机却响了起来,她低下头,看见是哥哥的号码,激动得快要哭了:“哥,你没事吧?” “我没事。”话筒那边传来张锦的声音,似乎很累,不停地喘着粗气,“陈天明在杂物室里设了一个连环计,还好我们跑得快,没有伤亡。” 张槿长长地松了口气:“真是太好了,女孩的尸体找到了吗?” “找到了,尸体藏在天花板里。”张锦看着一片狼藉的杂物室,几个警察正在清理现场,一只手从瓦砾之中伸出来,像从地里开出的诡幻之花,“我调看了学校的监控录像,一周前曾有个装修队来修过杂物室,其中一个装修工很像陈天明。” 挂断电话,张锦转过头看了看自己的右肩,一个校医正在给他包扎:“医生,这伤没事吧?” “没有伤到骨头,应该没有什么大事。”校医说,“不过你是被箭头所伤,那箭头上有铁锈,为免破伤风,还是尽快到医院去看看。” “我知道了。”张锦按住自己的肩膀,“不过,在这之前,我要先打败那个十恶不赦的陈天明。” 张槿重新在陈天明对面坐下:“要让你失望了,你的连环计的确设得巧妙,或许别人就着了道儿了,不过,你低估了我哥哥。” 陈天明的脸色阴晴不定,嘴角抽搐了两下,冷笑道:“别得意,你们不是还没有找到杨默玲吗?” “那咱们就回到正题吧,三个女孩的尸体都找到了,杨默玲在哪儿?”
四、死寂森林 “我不是已经告诉你们了吗?” 张槿皱眉:“你什么时候告诉我们了?” “我早就说过,只要你找到那三具尸体,你就能找到杨默玲。”陈天明耸了耸肩,“你们得到了尸体,也就得到了答案。” 张槿沉默片刻,转身走了出去,径直来到警局的法医办公室,这间小小的房间里并排躺了两具尸体,尸身惨不忍睹。 “张叔。”张槿问,“她们的身份确认了吗?” “这个陈天明真是个禽兽。”张叔说,“他把她们的身份毁得很彻底,手上的皮被剥了,指纹掌纹全都没有,身上也没有任何可以证明身份的东西。只能在失踪人口中寻找,不过,这可能需要一个星期。至于学校那具还在清理之中,三四个小时之后能送过来。” 张槿眉头皱得更紧:“我们还有不到两个小时了。” “你何必跟他玩什么游戏。”张叔说,“直接把他送进拘留所不就行了。” “不,这个游戏我要玩,我要看到他一败涂地的表情。”张槿握紧了拳头,“他说得到了尸体就得到了答案,但他把她们毁得如此彻底,说不定答案根本就不是她们的身份,而是……” 她连忙打开文件夹,翻找陈天明的档案,在此之前,警方对他的过往做了详细的调查,最先发现的三具女尸是藏在陈天明父亲的仓库里,今天发现第一具尸体的地方,是陈天明小时候和父亲一起生活过的出租屋,第二具尸体是和父亲一起看球赛的赛场,第三具尸体是被父亲踩断胫骨的学校,每一个陈尸地点都与他的父亲有关,而且都是在他童年时期,给他留下不可磨灭印象的地方。 张槿的眼中掠过一丝兴奋,在档案中翻找了一阵,眸中一亮,先给哥哥打了个电话,然后马不停蹄地回到探望室,将一张照片啪地一下拍在陈天明面前,照片上是一座林中小屋,因年久失修,已颓败不堪。 “这座小屋,是你家的祖屋,你父亲就在这里出生,他生前每年都要去这里过春节,这里真是个藏尸的好地方。” 陈天明抬起头来看她,笑容诡异:“这个地方很美,我的卧室虽然简陋,但只要一抬头就能看到窗外的明月,每当夜深人静的时候,我就喜欢到屋后的竹林里去捉蛐蛐,那个时候我就想,如果要死,也要死在那里。” 张槿满意地笑起来:“看来,我猜对了。我哥哥正赶过去,就算把那座小楼拆了,我们也要找到杨默玲。” 陈天明哈哈大笑:“那我就敬候佳音了。” 众多警察将整座小楼搜了个底朝天,张锦站在楼中,看着四周密结的蜘蛛网,眉头之间打了个锁。 “怎么办,这楼都快拆了,还是什么都找不到。”小林抹了一把汗。张锦看了看表,只剩下不到半小时了。 “要不,拆楼?”小林低声说。 “胡说!当然不能拆,这里是罪案现场。” 小林有些委屈:“那就只有回去了。” “不行,我不能放弃,我要那个禽兽输得一败涂地。”张锦再次拨通妹妹的电话,张槿听了他的陈述,转过身看着陈天明:“你到底把她藏在什么地方?” 陈天明得意地说:“你不是说把楼拆了也要找到她吗?你拆啊,看你能不能找到。” 张槿愣住:“拆了也找不到?难道她不在楼里?”宛如一道闪电在心头掠过,她拿起电话:“哥,找找屋后的竹林!” 张锦来到窗边,果然在屋后看到一片竹子,只是算不得竹林,只有十几棵。他一挥手:“走,就算挖地三尺,也要找出来。” 张槿抱着自己的双臂,在探望室里来回踱步,桌上的时钟滴滴答答走个不停,分针一格一格地走向整点。 她在等,陈天明也在等,他们都在等着同一个电话,同一个消息。 咔哒。 时针和分针停在三点处,张槿的心中仿佛被拳头猛打了一下。 时间到了。 手机铃声惊天动地地响了起来,张槿的手都在发抖:“哥,怎么样,找到了吗?” “小槿,我们把竹林都挖遍了,什么都没找到。”张锦气急败坏,“你被那个混蛋骗了!”张槿睁大眼睛,将手机一摔,怒火攻心,一把将满桌子的东西都扫到地上,怒瞪着面前的恶魔:“你骗了我,她根本不在竹林里。” “不,她就在竹林里,但那丛竹子,根本不是竹林。”陈天明大笑起来,“我屋后面的确有一片竹林,不过是在五百米外。可惜啊可惜,时间已经到了,就算你们找到她,也只能找到一具尸体了。” “你!”张槿狠狠在桌上擂了一拳,一字一顿咬牙道,“你这个……” “禽兽是吗?随便你骂。”陈天明笑得狰狞可怖,“不管你怎么骂,始终是我赢了。” 张槿握紧了拳头,眼珠仿佛要瞪出眼眶,陈天明凑过去:“没错,就是这个表情,我最喜欢看你懊悔的表情了。” 他笑得越加放肆,张槿沉默良久,忽然也跟着大笑起来,陈天明脸上的笑容凝滞:“你笑什么?” “我笑你输了,而且输得很彻底。” “你说什么?” “也许你是赢了我,但你输给了它。”张槿伸出食指,朝天空一指,“老天爷。” “你是指我被你们抓住?”陈天明冷笑,“你以为我怕死吗?” “不,我只是有个人要引荐给你。”张槿转过身,打开门,一个年轻女孩缓缓走进来,随着她的脚步,陈天明的脸色越来越白,直到与她四目相对,他面如死灰,不敢置信地瞪大眼睛:“不,不可能,她不可能还活着。” 女孩往前一步,恨恨地说:“我当然活着,你把我锁在保险箱,埋在地下,可惜老天爷偏不让我死。” 杨默玲! 张槿得意地扬起下巴:“你千算万算,可惜无论开头还是结局,你都没有算到。你将她埋入地底之后,老天爷就下了一整天的雨,冲刷山体,将保险箱露了出来,正好又有几个驴友路过,救了她一命。”她往门上一指,“其实我走进这扇门之前,就知道自己稳操胜券。不过,如果不陪你玩这个游戏,又怎么能把那几个死在你手上的女人找到?” 她以一个胜利者的姿态俯下身,看着他的脸:“没错,就是这个表情,我最喜欢看你懊悔的神情了。” 杨默玲恶狠狠地诅咒:“连老天爷都不帮你,你会下地狱的。” 二人转身离去,房门在她们身后轰然关上,房内传来陈天明痛苦的呼号,他不怕死,也不怕下地狱,但失败让他疯狂。 警局之外,阳光明媚,张锦靠在门边抽烟。张槿笑道:“哥,你在林中小屋那场戏演得蛮像嘛。话说回来,你们真的挖了那丛竹子?” “我从不做无用功,不过搜索那栋小屋倒是发现了不少物证。”他吐了个烟圈,“果然是人算不如天算啊。” 张槿抬起头仰望苍穹,不管遇到多么可怕的人、多么恐怖的事,她始终坚信,举头三尺有神明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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