吉林“铁人”
——还原“最美基层法官”、吉林省东丰县法院刑庭法官王宝胜
时间:2014-10-28 10:28:09 作者:郭春雨 来源:人民法院报
称王宝胜为吉林“铁人”,是有原因的: 一个是因为他身患肺癌、脑癌、食道癌三种癌症,却三次从死亡线上挣扎着走了回来,医生说这种概率是十万分之一,堪称“铁人”;另一个原因是他被授予吉林省优秀共产党员标兵等多项荣誉,而吉林省优秀共产党员标兵评选比例是十万名党员评一个,这样,两个十万分之一,他都中了。没有钢一样的坚韧品格,没有铁一般的过硬事迹,是难经千挑万选、千磨万击、千锤百炼,走到这一步的。 他今年57岁,是吉林省东丰县人民法院刑事审判庭法官。 “铁”信念 天有不测风云,人有旦夕祸福。 1997年5月,王宝胜躺在了东丰县医院的手术台上,病情诊断:肺部恶性肿瘤,而且已到晚期。县医院从长春请来了专家教授主刀,为他进行肺癌切除手术…… 临近全麻的那一刻,他仍清楚地知道自己是怎样一个人,是从哪里来的。 王宝胜家祖孙三代是东丰县三合乡庆和村人。他1957年出生,在家中八个孩子中总排行老四,在男孩中排老二。从小到大,他身上有一股劲:好学,成绩在班级上总排第一。1976年中学毕业返乡,就当上了大队(村)民兵连指导员,一个月后,又当上了大队的治保主任,后成为民办教师。1979年,经参加吉林省招收录用教师考试,考上了公办教师。1980年,他调到三合公社(乡)任团委书记,后任公安特派员、派出所所长。1984年11月,调到东丰县法院黄泥河法庭任书记员,从此,在法院一干就是30年。 王宝胜1979年结婚,有两个女儿,媳妇是本村的发小,没工作,进城后,全家四口人就靠他一人的工资维持生活。 1985年,孩子要上学,王宝胜把家从乡下搬到了东丰县城,用借来的5000元钱买了一处20平方米的平房。那房子低矮、破旧,冬天屋内的水能冻出冰碴,可他们一住就是十年。那时,别人家的孩子有水果吃,他的孩子只能看着;别人家的孩子有新衣服穿,他孩子穿的衣服还打着补丁,而且多数衣服是亲戚朋友送来的,就连附近的农村都已没人穿破旧的衣服。 1996年,单位集资建房,可他家根本拿不出5万元的集资款,他想放弃这次机会。为这事,妻子大哭一场,说:“咱们的两个女儿都大了,一家四口还挤在一铺炕上,实在不方便。”没办法,他请来两位同事到家里帮助做工作。没想到,同事看到他家的小平房,当场“反水”了,反过来做他的工作。最后,院里的同事得知这一情况,纷纷借资相助,妻子也回到娘家向亲属借钱,一家人才终于住上了50多平方米的楼房。再后来,他女儿考上大学,没钱念,还是院里同事帮助解决了1万元学费。 他第一次患病从开始发病到确诊,前后有近一年时间,可他不敢告诉家人和同事,原因是:没钱。 可是,尽管穷,王宝胜却有自己的准则:“虽贫贱,志不移,清贫不祸,不能因为穷而失人格,做权钱交易。”这是他铁一般的信念。 当年,王宝胜为一家公司追回50万余元的欠款,公司老板得知他为住楼集资的事发愁,主动拿出1万元,说:“王庭长,你为我公司出了力,全体职工感谢你。资助你这笔钱是经过领导班子研究决定的,你先花着,以后你有了钱再还给我们。”但王宝胜拒绝了,他说:“你们公司也有困难,如果我拿了这笔钱,良心会过不去。” “铁”面孔 福无双至,祸不单行。不幸的是,这句话在王宝胜身上成了真。 1998年3月,也就是在他经历肺癌手术后的第10个月,王宝胜又躺在了东丰县医院的手术台上,原因是:转移性脑癌。这回,他得冒着可能变成痴呆的危险,再次做脑癌手术…… 手术的医生也许不知,眼前这个人,在东丰县是以“脸黑”、“硬气”和“公道”出了名的。 1997年,王宝胜任东丰法院城郊法庭庭长,家乡三合乡正好在城郊法庭的辖区内,为此,他给亲属们打了“预防针”,希望他们能够懂法、知法、守法,不做违法的事,不准找他走后门。他家的一名亲属因一起合同案件在城郊法庭立案,想通过案件多得一部分钱,便找到王宝胜,让他照顾照顾。王宝胜对那名亲属说:“法律是公正的,必须一切依法办,有理就能胜诉,无理到哪也是败诉。”这名亲属听他说完,就一声不响地走开了。经过这件事后,他的亲属再没有人找他说情。 王宝胜承办过一件人身损害赔偿案件,被告的哥哥与他曾是在三合派出所工作时的同事,两人关系特别好,认为这点事王宝胜肯定能帮忙,就找他说情。结果,王宝胜说:“我们执法者不能合伙欺负老百姓,如果那样做,也太不仗义了。”当场给回绝了。 王宝胜的“硬气”也是出了名的。2007年11月,他受理一起民间借款纠纷案,被告是哥俩,其中哥哥是靠替人讨债发迹的。对于这样一个被告,他坚决面对,以正压邪。庭审中,这名被告将笔录团了团扔在地上,王宝胜拍案而起,厉声说:“你知道这是蔑视法律吗?知道这样做会带来什么后果吗?”结果,被告低下了头,做出了还款承诺。 王宝胜的公道更是出了名的。2000年,王宝胜承办了原告王某诉被告某钢铁厂工伤损害赔偿重审一案。他对此案非常重视,迅速投入工作,连续四周工作到深夜,周六也不休息,通过仔细阅读卷宗和调查取证,终于在受案后第34天将案件审结,对这起历时近4年的案件在短时间内作出了公正的判决。当事人接到判决后热泪盈眶,送来了锦旗,上书“冤案三年半,一朝见青天”。 2005年,王宝胜在承办原告宋某诉被告白某财产权纠纷一案时,发现此案中的原告系被告的儿子。鉴于案情的特殊性,在受理案件后,他和干警去被告处,看到被告是一位年过八旬的老人,行动十分不便,当即决定在被告家里开庭,最终使案件得到公平处理,在当地被传为佳话。 王宝胜在法院工作30年,共审结各类案件3000余件,没有一件错案,没有当事人上访申诉反映他办案不公。王宝胜就是这样,以铁一般的面孔捍卫着真理,捍卫着公平正义。 “铁”意志 俗话说:再一再二,没有再三再四。可是,命运之神却第三次捉弄了王宝胜。 2007年5月,就在他两次身患癌症,两次从死亡线上挣扎着走回来,继续工作在审判岗位上的时候,他第三次被查出患上食道癌,再一次躺在了东丰县医院的手术台上…… 这回,王宝胜得静静地想一想自己的身体,理一理发病的原因了。 王宝胜在法院工作30年,有20年在基层法庭工作,东丰法院猴石、大阳、黄泥河三个农村基层法庭他干了个遍。由于家在县城,他平时多吃住在法庭,一个星期回家一次。 法庭工作案件多、压力大、节奏快,生活条件艰苦。那个时期,他平均每年审结案件都在100件以上,加上农村法庭是审执合一,谁审理的案件谁执行,这样,他办一件案件就差不多相当于两件案件,一年相当于办200多件案件,再加上诉前调解的,每天忙得团团转。 记得有一天晚上,他去杨木林子乡成趾村办完案件,当事人都走了,他没饭吃,也没有住宿的地方,不得已走了20里的山路才赶回到所在的猴石法庭,再生火做饭,一直折腾到后半夜才睡。这样的事,对他来说就是家常便饭,多了,就见惯不怪了。 1996年下半年,他开始盗汗,一觉醒来,被子是湿的。之后,是咳嗽,再发展是咳血。在一次去大连办案时,咳血严重了,被同行的另外两名同事发现,为他买来止血药,大家这才知道他已患病多日。之后,他的病情更严重了,开始大口咳血,没办法,在家人和领导及同事们的一再催促下,他才到县医院进行了检查。结果令所有人震惊:肺部恶性肿瘤,而且已到了晚期。 同事们不相信,家人不相信,但医生的诊断是无情的。开始时,大家瞒着他,怕他知道后会垮下来,但王宝胜从同事和家人的言谈及眼神中察觉到了。为了不伤同事们的好心,他装做不知道的样子,像往常一样跟大家谈笑风生。 法院领导得知情况后,果断决定:立即手术,一定要积极治疗,不能让我们的干部等待死亡,医药费由法院借支,并从长春请权威的教授来主刀。 手术成功了,但术后的剧痛却是常人难以忍受的。麻药的作用未完全消退,他还没有完全清醒,但剧痛使他乱蹬乱踢,四个强壮的干警也难以按住他。但清醒之后,他强忍疼痛,连哼也不哼一声。 按照疗程,他在医院化疗。谁知化疗产生的副作用比手术的疼痛更让人难以忍受,而此时又产生了肺内感染,高烧不退,出现术后胸腔积液。护士从他前胸抽出一大管积液,经X光检查发现还有,又从后背抽出一大管积液,结果,王宝胜当场就休克了。医生无奈地说:“手术是成功了,但感染就能要他的命。”于是,下了病危通知。 同时,由于王宝胜是过敏性体质,打不了常见的消炎药,天天高烧40来度,前后烧了40来天。医院冒险给王宝胜打了“氧哌嗪青霉素”,正常应打7天到10天就停,结果他一用就是半个月,最后,换“先锋6”再打,才慢慢消炎,使高烧退了。王宝胜第一次从死亡线上走了回来。 就是在这种情况下,王宝胜依然谈笑风生,坚持每天从病床上起来到户外活动。医护人员和其他的病友都为他的坚强而折服,医院内外传诵着他与疾病做斗争的故事。术后三个月,他终于奇迹般地回到了工作岗位。王宝胜说,那一天,跟同事们在一起,他的心情非常好。 然而,命运对于王宝胜来说是多磨的。1998年3月中旬,也就是他做肺癌手术后的第8个月,他感觉自己头部有压迫性头痛,并且出现眩晕。一天下午他突然不省人事,同事们将他送医院抢救,经诊断为:转移性脑癌。面对这残酷的事实,他的家人和同事们都无法接受。冒着可能变成痴呆的危险,他做了脑部手术。手术很成功,术后仅仅20天,他又一次回到了他深深热爱着的审判岗位上。 接下来的事情更是人们所没有料到的。就在他两次身患癌症,两次从死亡线上挣扎着走回来,继续工作在审判岗位上的时候,十年之后的2007年5月,他再次被查出患上了食道癌。这一消息如晴天霹雳,把所有人都惊呆了,人们都感叹命运对他如此不公。可是,第三次面对死亡的威胁,他仍然选择了坚强。 在东丰县医院手术的那天,是一个星期日,东丰法院从领导到普通干警不约而同自发地来到医院。在去手术室的通道上,他没有躺在手术车上,而是自己走到手术室,他不想让大家看到他一丝痛苦。在手术室的门口,他还艰难地微笑,并向陪伴他的领导、同事和亲人挥手致敬,表达谢意。 手术从上午9点开始,一直到中午12点40分结束,他被推出手术台。他又一次跨出了鬼门关。术后一个半月,他第三次回到了工作岗位,以铁一般的意志战胜了死神。 今年6月19日,最高人民法院召开“最美基层法官”颁奖大会。会后,最高人民法院院长周强与获奖者集体合影,之后,周强院长大声问道:“王宝胜呢,我跟他合个影,这个法官命大!”随后,周强院长高兴地与王宝胜握手合影说:“两个十万分之一,你都中了!” 天行健,君子以自强不息;地势坤,君子以厚德载物。这就是吉林“铁人”王宝胜!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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